谢涛/文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英语成了我们生活中“永远的痛”。 从小学、中学、大学，乃至硕士、博士，英语都是必修课； 下班后，我也没有脱离苦海，因为各种职称英语考试。 在中国的教育体系中，没有其他学科享有如此“尊贵”的地位。 大学四年后，甚至不再需要我们的母语。 强制全民学习外语，“边学边学”，显然有些大材小用。

在各级英语学习和考试中，高考英语是最重要的，因为高考是决定很多学生一生命运的“国考”。 高考英语成绩的高低，不仅会影响一个学生“跳龙门”的机会，还会影响他对专业和学校的选择。 且不说外语专业对英语要求，很多其他专业，比如旅游、外交或国际贸易等，对英语要求也是相当高的。

因此，北京市教委于10月21日发布的《北京市2014-2016年高考和高等学校招生改革框架方案》（征求意见稿），对于那些英语苦苦挣扎的中小学生来说，应该是史无前例的。父母。 好消息。 根据计划，从2016年开始，英语高考分数将从150分降低到100分，而中文高考分数将从目前的150分提高到180分。 此外，英语将“实行社会化考试，一年两次考试，学生可以多次参加，最好成绩计入高考总成绩，成绩3年内有效。” 北京市教委当天也宣布，将对小学英语教学进行改革，三年级之前不再开设英语课程。 北京市教委一系列改革措施的用意非常明显，就是降低英语在北京中小学教育中的重要性。

事实上，其他一些省份也在进行类似的改革，有些省份的改革力度很大。 比如，山东省将取消高考英语听力考试。 北京的改革之所以如此引人注目，一是北京的特殊地位，其改革举措往往被视为国家政策的先声； 其次开始学英语，这项改革还涉及小学英语教育。

不过，至少从过去几周的媒体报道来看，北京市教委公布的改革方案并没有得到社会各界的一致支持。 不少人认为“减分不等于减负”：只要英语还是高考科目，即使减分和社会化考试也无法从根本上减轻学生的负担，父母。 也有一些人认为，如果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学习英语，实际上会将一二年级英语教育“外包”给父母，从而导致“富二代”现象。英语教育中的“一代”，即家庭条件优越的孩子。 可以通过社会补习班等方式学习英语孩子开始学英语，但贫困家庭的孩子（如农民工子女）往往付不起补习班的高额费用，实际上被剥夺了英语义务教育的权利。 三年级开始学英语的时候，虽然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但胜负已定。

那么，英语教育应该如何改革呢？

改革必须面对的现实

既然是改革，就要从实际出发从必修到选修，尊重实际。 任何英语教育改革都必须尊重以下现实。

首先，尽管存在种种弊端，但不可否认的是，过去30年的英语义务教育为改革开放做出了重要贡献。 改革开放就是要摒弃闭门造车，同各国在经贸、科技、服务、文化、教育等领域开展广泛深入的交流。 如果不懂外语，尤其是英语这种世界上使用最广泛的英语，改革开放就是一句空话。 于是，全民学习英语上升为国家战略，成为各级教育的必修课。 随着改革开放的进一步深入，以及互联网带来的高度全球化，英语在各行各业中的重要性将会增加。 因此，任何英语教育改革的出发点都应该是如何最有效地提高人们的英语水平，而不是要不要取消英语教育。

二是30多年来，政府和社会在英语义务教育上投入了巨大的资源，但效果却很不理想。 根据英孚教育发布的2012年“英语熟练度指数”，在母语非英语的54个国家中，中国属于英语熟练度较低的国家，排名第36位，远低于印度（14）、韩国（21） ，日本（二十二）。 当然也有人会指出，这三个国家有一个曾经是英国的殖民地，一个被美国占领，还有一个与美国有着特殊的同盟关系，所以应该是他们的英语水平更高比中国。 再来看看伊朗。 自1979年伊斯兰革命以来，伊朗一直与美国不和，与美国的关系也严重影响了伊朗与英国等西方国家的关系。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反美强烈的国家，英语水平指数也排在第28位。

第三，全民学习英语造就了庞大的从事英语教学的教师队伍。 全国有多少中小学英语教师？ 笔者没有找到确切的数据，但根据最近的统计，全国中小学专任教师超过1000万。 如果每10名中小学教师中就有1人是英语教师，这已经是100万了。 此外，根据《中国教育统计年鉴2009》，全国普通高等学校外语教师122646人，占高校教师总数的9.5%，仅次于工科和理工科，位居第一在人文和社会科学领域。 也就是说，几乎每10名普通高校教师就有1人是外语教师。 由于绝大多数高校的外语教师都是英语教师，因此全国高校的英语教师人数应该在10万人左右。 任何英语教育的改革，尤其是中小学英语教育的改革开始学英语，都必须考虑到这一庞大的英语教师群体。 一旦中小学英语教学量大幅减少，必然会出现教师严重过剩的情况。 如何容纳这些剩余的教师，将是改革者必须面对的最大挑战之一。

第四，如果降低或完全取消高考英语比重，将对现有高校招生产生巨大影响。 前面提到过，国内高校的很多专业对高考英语成绩都有一定的要求，尤其是专业外语系和涉外专业（如旅游、贸易、国际法）。 如果不能通过高考成绩来判断学生的英语水平，很多高校会提出另一种方式来测试学生的英语水平。 为此，有必要赋予高校更大的招生自主权。 教育主管部门是否愿意放权，高校获得新的权力后能否公平、公正、公开地招生，是改革者必须慎重考虑的重要问题。

第五，中国有重教育的传统，改革开放和全球化使中国更加紧密地融入国际社会，所以大部分家长把英语学习作为未来成功人士的基本要素之一，并不吝啬大量投资于英语学习。 中国约有2亿中小学生，他们构成了最大的英语学习群体。 即使英语成为中小学的选修课，或者英语不再出现在高考科目中，很多家长还是会让孩子学英语。 这就会导致上面提到的英语学习中的“富二代”现象，即条件好的家长可以把孩子送到各种英语班，而条件差的家长只能望而却步。 社会不公必然导致教育机会不公平，教育改革充其量只能治标不治本。

任何国家英语教育改革都必须考虑到这些现实。

改革建议

中小学教育为立国之本。 即使在今天，仍然有很多中国人只有高中或以下学历。 不搞好中小学教育，整个民族的素质就不会提高。 同时，中小学教育是高等教育的基础，有什么样的中小学教育，就有什么样的高等教育。 因此，任何英语教育的改革都必须从中小学做起。

当前中小学教育的一个突出问题是学生负担过重。 因此，北京市教委提出小学三年级之前不开设英语课的初衷是为了减轻学生的负担。 但是，只要英语仍然是初中、高中和高考的必修课，任何形式的减负都只能是表面的，最终会迫使家长和学生通过社会渠道学习英语，从而直接促进英语培训市场新一轮繁荣。

为减轻学生负担同时兼顾教育公平，一个可行的解决办法是将英语作为中小学的选修课，不再将英语作为初中、高中和高考的必修科目。 从小学一年级到高中三年级开设选修课，让所有学生都有机会学习英语，保证了一定的公平性。 甚至按照北京市教委公布的方案，推行社会化英语考试。 学生高一满分100分后，可在高二、三年级继续学习英语，有利于保持和提高学生的英语水平。 另外，英语作为选修课解放了很多对语文学习不感兴趣的学生，他们可以把更多的时间投入到自己真正感兴趣的科目上，比如数学或者语文。 最后，将英语作为选修课也有助于缓解因英语教学减少而造成的教师分流。 在目前的大环境下，即使是选修课，绝大多数学生也会迫于各种压力将英语作为选修课。 因此，英语教师不会面临大量的工作调动。

英语成为高中选修课开始学英语，将给高考招生带来前所未有的挑战。 如果高校在相关专业招生时坚持测试学生的英语水平，那么教育主管部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修改这些专业的招生要求，要么赋予高校更大的招生自主权。 在当前的社会环境下，入学权的下放极有可能导致更多的钱权交易和教育不公平。 鉴于此，笔者认为，与其牺牲教育公平，不如牺牲高校的自主招生权。 那么这些专业的学生进来后英语基础薄弱怎么办呢？ 解决这个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招生简章上明确说明某个专业对英语要求很高，然后让学生自己选择。 也就是说，与其让高校为学生做决定，还不如让学生自己做决定。 如果英语水平不高，却被录取到对英语水平要求高的专业，那学生就得傻了，学英语时间比别人多，否则就有被淘汰的危险。 “笨鸟先飞”并不意味着大学不再承担任何英语教育的义务，这涉及到高校英语教育的改革。 现在的大学公共英语几乎完全变成了考试，学习校园里密密麻麻的四六级补习班广告就是最好的佐证。 这样做的结果是学生没有兴趣，老师没有动力。 投入了巨大的人力和财力，结果却是“哑巴英语”或一出考场就忘得一干二净的英语。 为改变这种情况，可以取消英语四六级，但在大学四年和研究生阶段可以开设不同层次的英语选修课。 通过这种方式，学校为想要提高英语水平的学生提供了机会； 对于对英语不感兴趣的学生，也算是脱困了。

总之，将英语由必修改为选修是解决当前英语教育中诸多问题的有效途径。 由必修变为选修并不意味着英语水平必然下降。 选修课的起点是个人兴趣和动机。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没有兴趣的学习只能事倍功半。 动机可以是内部的（例如对英语浓厚兴趣）或外部的（例如就业或出国）。 也许有人会说，把英语列为中小学和大学的必修课，不也是来自外部的压力吗？ 的确如此。 但是，选修课允许学生自己做决定，而必修课则剥夺了学生做决定的权利。 出国是学生自己的选择，找工作也是自己的选择。 自己做决定，对自己负责。 没有责任感，就没有真正的学习动力。

归根结底，中国的英语教育改革无非是政府为学生和家长做主，还是由后者自己做主。 30年来，政府一直在为学生和家长做决定，其结果有目共睹。 现在是政府权力下放的时候了。 改革开放和全球化使中国人深刻认识到英语学习的重要性。 决定的不是政府，而是学生、家长和市场经济。 中国人学习英语的兴趣和动力会更高，教育资源会得到更好的利用和回报。 同时，教育主管部门要加大监管力度，确保每一位学生都有机会接受英语教育，保证各级英语教育（包括社会培训）的质量。 一旦英语学习真正成为个人的选择，下一步的改革目标就是如何提高英语教学的效果。

（作者系北京外国语大学英语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