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一个神奇的群体，他们在日常开销上尽量节省，但在孩子的教育上却挥霍无度，他们被称为“学生家长”。浩浩荡荡的在线教育大潮，卖的就是焦虑，收割的精准，正在“猎捕”万千家长。

吸引家长选择在线教育的理由有很多，价格低、不用接孩子、不受时间地点限制、名师辅导、真人外教等，都是传统线下培训班无法比拟的优势。但要“劝退”家长邯郸英语外教一对一价格，可能只需要一个简单的理由：没效果、成绩没提升、价格不透明、产品和服务体验差、电子产品伤眼、老师过度骚扰。

疫情加速了在线教育的普及，也让家长们充分体验了曾经被“神话”的网课。然而学校复课后，孩子们的考试成绩并没有真正提高，成为家长们对在线教育最大的疑虑。一波家长退课、出逃。至于原因，业内人士表示，一个不能保证效果、不实用的产品，寿命肯定不长。

事实上，在线教育公司力推大班双师模式，是因为主力老师少，导师成本低，经济模式划算；频繁升级迭代课程，是为了获取新用户；差异化定价，是为了企业利润最大化；不顾眼健康，只求学生留在直播间，只是为了完成率；让导师频繁给家长打电话，直到被拉黑，是为了提高续费率。这一切都是从商业出发，用互联网战术推动的。

当“在线”的比重越来越超过“教育”的时候，在线教育行业就失去了原有的味道。

“在线课程不会提高成绩，也没有效果”

北京家长张薇给孩子报了学而思网课，采用大班双师模式。前两年，她选修了语文、数学和英语，每门课每周上两次课，与学校课程同步。她觉得教学方式和学校老师的教学方式差不多，没有达到自己的预期。

“我学英语学了很久，每年花费2万多元，却不见成效。也许大班授课不适合我们家孩子，但一对一授课又太贵，我没那么雄厚的财力，所以就把所有课程都取消了。”

长沙家长芬芬上网课已经一年多了，她上学霸军的一对一课程，一开始是语文、数学、英语，一周六节课，这学期只上英语。“总体感觉没啥提升，成绩有进步，但效果不大，就不继续上了。”

芬芬告诉沈然，一对一选老师是个难题。第一个英语老师教了四五节课，孩子还是学不会，她就要求平台换老师，情况才稍微好一点。如果家长不知道哪个老师适合自己孩子，或者有些老师不懂知识整合，只是照本宣科，效果就会很差。

事实上，家长对K12在线教育最大的诟病就是效果。考试期间，成绩是家长最关心的问题，关系到孩子的升学和未来。但在线教育能在多大程度上解决提高成绩的问题，目前还没有答案。

某在线教育公司教研负责人李睿告诉深燃：“教学效果是在线大班课的弱项，学习过程分为双机器学习和成绩提升训练两个部分，双机器学习有比较好的解决方案，比如国外的考研学院、国内的洋葱学院，这部分内容可以标准化，但成绩提升训练很难解决，涉及到本土化问题。”

目前，我国K12阶段的本土化问题，体现在各地使用的教材版本不尽相同，包括人教出版社、苏教出版社、浙教出版社、北师大出版社等，加上主流做法是针对高考和中考，各地出题方式不同，导致考试侧重点不同。

“家长在给孩子报课外辅导班的时候，最关心的就是提高成绩邯郸英语外教一对一价格，尤其是试卷上一些有一定难度的题目，比如最后一道题，这恰恰是最个性化的。北京东城区和海淀区的考试最后一道题不一样，大班根本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李锐说。

业内企业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也在积极做本地化教研。不过据深燃了解，目前大部分在线教育公司的本地化教研工作都是由“双师”教师完成，而非主力教师。不少教师向深燃反映，迫于销量压力和专业能力不足，本地化已经沦为一种形式。

“一个200人的大班，可能来自20个不同的地区，目前行业惯例是报考同一个省份的学生，发该省的历年试卷。但全国基本上每个地区都有自己的考试题目，有的甚至是区级或学校级的题目，这种方式基本抓不住对应学校要考什么。现在几乎没有一个大班课能像石家庄和邯郸这样分地区，所以企业其实做的是伪本地化。”李锐告诉深燃。

此外，大班学习效果不理想也与学生注意力难以集中、缺乏专业的课后辅导等有关。

未来，为了提升大规模双师课程的学习效果，企业应该在本地化招生、组班上做更细致的工作，进行本地化的教研。另外，在线教育中的角色可以进一步细分，分离出更专业的导师和专职销售或许是解决方案之一。

对于K12一对一课程，李锐指出，家长要理解，大多数一对一老师的专业性不如班主任。“一般老师都是从一对一教学开始，积累两三年经验后再接手班主任的课程。但一对一老师的责任心会更好一些。如果你给孩子找了一对一老师，发现他没有责任心，就要果断放弃。”

“课程总是在变，价格也在变，孩子们的眼睛也过度劳累。”

即使那些无意提高孩子成绩的家长也会面临其他麻烦。

薇薇今年4月给四岁的宝宝买了一节5天的跳蛙启蒙试听课，是一节有真人外教的AI互动课。孩子一开始觉得一般般，但最近突然感兴趣邯郸英语外教一对一价格，催促她买课。薇薇发现，跳蛙启蒙APP上推广的课程是小猴子汉语和小猴子思维，而跳蛙自己的课程并没有推广。薇薇原本想试试新课程，但孩子认脸，坚持跟着之前的外教上课。

后来，其他妈妈又推荐了学而思旗下的另一门课程——摩比乐步启蒙，和乐步启蒙的外教是一样的。薇薇为了“忽悠”孩子，就买了这门课。“后来我问了客服，他们说乐步启蒙、小猴、摩比乐步启蒙都是学而思旗下的，现在主推小猴的课程，乐步启蒙目前只有4个级别的课程。所以还好我没买，不然4个级别之后就没有更新了，孩子要学怎么办？”薇薇向沈然抱怨道。

此外，薇薇还对很多在线教育产品价格不透明、销售渠道过多感到困扰。她指出，直接在官网购买和通过助教购买获得的优惠是不一样的。双十一、双十二可能还会有活动。另外，经常会有一些大V会开团购课程，比如艾维爸爸、小兔大成子、大J小D，这些育儿大V经常推荐课程，会有比较大的折扣和高价值的赠品，而不同的大V可能获得的赠品和售后规则也有所不同。

她举例，常春藤爸爸最近推荐的VIPKID课程，48节课原价10800元，其团购价为7552元，还赠送价值3500元的其他课程。“家长们真的着急，总想等活动，却永远等不到最便宜的课程。”

东方优播网络科技CEO朱宇指出，这是互联网的“快”与教育培训行业“慢”的矛盾。由于互联网行业追求快速迭代，企业往往一发现问题就放弃或调整产品或项目，但实际上学生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看到效果。家长希望学习稳定，但互联网教育企业希望快速迭代，希望新生有更好的体验。

因此在他看来，互联网教育公司一定要静下心来，抛弃快进快出的互联网模式，真正以学生的最终发展为出发点，而不是为了迭代好的产品而抛弃过去学生的利益。另外，行业内老师的流动性也很大，这对用户是有害的。

至于价格问题，更是互联网时代的特点。

李锐表示，行业内每家公司的定价，一方面会参考猿辅导等头部公司的定价，另一方面会参考CPS数据。“公司考虑获客成本，这控制了前端的售价。CPS是指实际销售额折算出来的广告金额，比如销售额100万，CPS比例是3%，那么广告费就是3万。所以一家公司推广9.9元、19元、99元，就看哪种模式的获客成本最低。”

他举例说，有时候直播间课程可以卖到0元，因为一分钟就能卖出一单，但如果跑广告，一天可能就只有十四五单曝光，曝光是要花钱的。对于企业来说，用户为课程付多少钱与此无关，企业要做的就是把CPS降到最低，所以不同渠道定价会有所不同。

对于家长来说，这是一个信息不对称的问题，企业利用这种信息不对称来最大化自己的利润，而家长是弱势一方。

“这本质上是互联网手段的问题，网上卖的很多产品价格不一，很多企业通过价格歧视、多重定价等手段追求利润最大化。但在教育培训行业，预付费用会慢慢被消耗，不像其他产品是用钱换商品，而且用户之间很容易联系，可以分辨出价格差异，所以体验非常不好。”朱宇说。

家长不让孩子上课的另一个更常见的原因是担心孩子的眼睛过度疲劳。

家长小蕾告诉沈然，她家孩子今年才9岁，但近视已经达到200多度，必须戴眼镜。医生建议，“以后尽量不要用电子产品邯郸英语外教一对一价格，不然等他上大学近视就1000度了。”

小蕾说，她的孩子正在艺术宝一对一学习美术。美术不同于文化类科目，不能主要靠听来学习，需要一直盯着屏幕，而且在屏幕上很难判断画面的大小和比例。她认为，这样的科目更适合线下学习。

李锐说，如果正常看屏幕，对眼睛的影响和看书差不多，但长时间盯着发光的东西对眼睛的伤害最大，这也是为什么玩游戏特别伤眼的原因。但现在的问题是，很多在线教育产品被游戏化了，造成了和游戏类似的影响。

此外，传统课堂上，课间会有休息，学生可以出去活动，而直播课堂上，每个休息时间都有自己的安排，老师会通过唱歌、讲笑话、播放视频等方式让学生留在课堂上。

“我们在后台看曲线的时候发现，学生人数下降的点，要么是因为课件、网络的问题，要么是因为课程中途休息。但学生的停留时间和完成率，是导师和讲师的考核指标之一，业内普遍认为这会影响续课率。这样一来，连续学习两个小时后，学生的视力确实容易受到影响。其实，这跟电子产品关系不大，是课程设计的问题。”李锐说。

所以现在的一个矛盾是，从机构的角度来说，他们希望学生能够在课堂直播间呆得更久，但是从健康的角度来说，应该允许学生每40分钟休息一次。

一个可能的解决方案是，家长对孩子进行适当的监督，让他们在40分钟后或者老师唱歌或讲笑话时休息一下，然后继续听课。

“配合学习由于无法提高成绩、价格以及繁琐的合作，家长纷纷逃离在线教育，被销售人员骚扰，比带孩子还累”

但当谈到监督和陪伴时，这里的家长就会生气。

一位最近退出该班的家长张伟抱怨道：“我工作很忙，老师又需要我经常配合，他让我传达、监督一切事情。我们的孩子都大了，不需要我参与那么多。但他们的老师总是把家长当成中转站。我很烦他这种做法，他时不时给我发信息，我根本没时间看。”

还有网友调侃，自己比孩子上网课时还累，上网课前要把家里的手机、iPad全部充好电，把iPad、笔盒、笔记本都放到桌子上。虽然说这些事要孩子自己做，但做起来估计得花一个小时。桌子也得收拾干净，如果还留有与学习无关的东西，孩子就会趁父母不注意，在上面玩上好久。

“上课的时候，他一开始还能专心听讲，回答老师的问题，但一旦超过十分钟，他的屁股和手就不听我的了，会动屁股，摸铅笔盒、摸桌子。如果我不盯着他，他肯定坐不住，因为心思早就跑偏了。我要把老师的问题在视频里重复一遍，不然他肯定会直接不及格。有时候他根本不知道老师在讲什么。这节课是给家长上的，然后家长再给孩子讲。”

此外，最让家长恼火的还是电话推销。张薇提到，今年暑期班快结束的时候，导师一直打电话让她重新报名，并给了很大的折扣。她没能抵挡住导师的不断劝说，报了下一学期的课程，但最终还是心平气和地退学了。

被辅导老师的电话轰炸并不是只有一位家长的经历。他们都反馈说，他们非常厌恶过度营销。

老师为什么要频繁与家长沟通？原因很简单，虽然学生是用户，但真正付钱的却是家长。“我们倾向于认为家长更有力量，能起到带动作用。老师要让付钱的人感觉到自己是认真的、负责任的。另外，如果家长陪孩子上课，老师可以把很多卖点放进课堂里，续报名的时候会更自然。事实证明，每次陪孩子上课的家长总是第一个续报名的，从机构的角度来说，这是他们必须做的。”李锐指出。

至于电话销售，这也是教育机构的常规操作。

作为家长，从第一次和导师的学前分析通话开始，就会对你进行评分。据李锐介绍，老师可以在后台看到家长使用的设备。如果设备较差、做工一般、日常没人照顾孩子、通话时环境嘈杂、口音难懂，用户评分可能会比​​较低；如果另外一个孩子就读于中关村第一小学，父母是大学老师，出勤率和完成率都很高，这就是高评分用户，他们通常续费率也很高；而如果有些家长被判定为毛线党，老师可能不会催你上课，也不会帮你续费报名。

行业惯例是，辅导老师应重点关注那些有一定续学意愿，但日常互动和学习参与度较低的家长，即高风险家长。

“他们会想尽办法劝说家长先拿到目前的优惠，等家长不想上课了再取消课程。因为老师和销售都是按月领薪，如果报名上课，当月收入会更高。而且他们每人都有通话接通率的指标，机构后台会看他们有没有打通。教学组长通常会要求员工和家长拼到最后一刻，如果续约截止时间是今晚12点，就必须在12点前一直打，有的甚至要求打到家长拉黑你为止。”李睿对沈然说。

教育机构的营销势头令人咋舌，对于家长来说，应对电话轰炸只有两种选择：尽快报课，或者将相关人员列入黑名单。

当“在线”超越“教育”

听完家长对于在线教育的吐槽，看了业内人士的专业分析，我们不难发现，在线教育公司与用户之间最大的差距就在于公司重在互联网战略，而家长的诉求则在教育教学方面。

人们说起在线教育，常常拿它和滴滴、美团做比较。在资本的支持下，互联网背景的创业者的加入，教育的味道越来越淡。在线教育本质上是一门生意。行业讨论如何把主讲老师包装成网红，企业如何储备资金烧钱抢占市场、进入决战。这些都是互联网策略，越来越少人有耐心打磨教育产品。

当老师为完成率、续费率而苦苦挣扎，企业为营销、经济模型、获客成本、转化率而苦苦挣扎时，教育内容和教学体验自然会大打折扣。因此，不难理解为什么一些家长纷纷逃离在线教育。

原因很简单，泡沫过后，总有一部分人会回过神来。而且疫情让在线教育成为焦点，不少机构被迫开学。疫情也推高了企业的获客成本，因为曝光量大了，但真正购买的人却减少了。

从用户角度，李锐的建议是：选择好老师最重要，不能只选名牌大学毕业的。有的老师把大学毕业前做过兼职老师的时间也算作教学经验。其实，教师资格证的前几位数字显示的是取得教师资格证的时间。此外，家长还要注意老师的毕业学校和专业。如果一个学新闻专业的人教数学，可以很花哨，但未必能切中要害；如果一个清华大学计算机系本科、硕士毕业的人来当老师，要想想自己是不是其实没有其他工作可做。

“老师最需要的是专业能力，其次是责任心，两者缺一不可，最不需要的就是秀才能力。但在线教育老师大多具备秀才能力，通过直播带货，这个行业很乱，家长一定要擦亮眼睛。”李锐说。

*本文题图及附图来自Pexels。应受访者要求，张炜、薇薇、李睿、小蕾、芬芬为本文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