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文章又讲了一些悲伤的故事！但其中也蕴含着希望。

昨晚刷微博，看到吴晓波采访潘石屹的视频。

吴说：

我这两年一直想写一本书，但是还没写完。就是关于企业家和中国社会的。我觉得过去几十年企业家的出现，其实是中国公民社会最重要的事情。今天有2000多万企业家。如果从2018年回过头来看，你觉得这两者是什么关系？

潘笑着说：

我觉得这个很明显，我拍了一张企业家的照片，如果你画一张中国地图，把每个省都画上去，你一眼就能看出来每个省有多少企业家，你会发现一个问题：东北没有企业家。

因为要去东北办展，我找了好久的企业家，没找到，就去了东北辽宁外教一对一 悲哀的是，东北40年没有出现过企业家！，让刘积仁帮我拍了张照片。

吴晓波笑了，想了想说：是王健林。

潘石屹反驳说，王健林已经走到全国了，真正在东北发展的企业家真的很少，所以你刚才说的，是企业家和中国社会这个画框拉得太大了。

具体来说，哪里创业者多，就业问题、经济发展问题就解决了；哪里没有创业者，脱贫攻坚等各种问题就出现了。

吴晓波仿佛明白了什么，点头称赞，说：“你很注意细节，你从笔记本上看到了这个现象，而且是完全无意识的。”

就这样，摄影师潘石屹用相机意外发现了一个令人悲伤的故事：东北没有企业家！

潘石屹说，哪里企业家多，哪里的就业问题、经济发展问题就迎刃而解。

余晓在《建国以来东北地区人口迁移与区域经济发展分析》一文中记载，1995年11月至2000年10月，辽宁省、吉林省、黑龙江省人口净迁移率分别为1.91‰、-2.17‰、-3.76‰。

更有意思的是，流入辽宁的人口主要来自吉林和黑龙江，辽宁是东北三省中工业基础最强、经济最好的省份，在这里还是能找到工作的。

这也是沈阳能在新一轮城市崛起中超越明星城市大连，成为东北地区领头羊的原因。

中国有厦门与福州、青岛与济南、大连与沈阳三个双核城市群。其中，厦门、青岛、大连三座沿海城市，因为共同的气质与城市风貌，被誉为中国沿海三颗明珠，已盖过各自省会城市的风头。如今，唯有大连正在逐渐没落。

但2015年，辽宁也出现了改革开放以来首次人口净流出。根据辽宁省年度统计公报，2015年末，辽宁省常住人口4382.4万人，比2014年减少9万人。2016年末，人口继续减少4.6万人。

显然，从吉林、黑龙江流入的人口已经无法弥补辽宁流出的人口。

从此，整个东北就像是山体滑坡湖的缺口，人口大量涌出。

至今辽宁外教一对一，人口流失的结果已经在养老保险基金的数据上清晰地显露出来。

黑龙江是目前全国缴纳基本养老保险基金最困难的省份，赡养比为1.3：1，而广东的赡养比最高，为9：1，在黑龙江，不到两名劳动者就要赡养一名老人。

吉林、辽宁情况同样不容乐观，分列倒数第二和倒数第五，抚养比分别为1.47：1和1.64：1，劳动力人数也不超过2人。

但事实上，东北也并非没有机会。

东北振兴是2004年提出来的，2003年至2012年是东北经济发展最快的时期，2003年东北三省GDP合计12722亿元，到2012年达到50477亿元，是振兴初期的3.97倍，年均增长率为12.5%。

这10年，是东北几十年改革历史上最好的时期。

可是，错过了！

随后，南方周末发表长篇报道，指出新兴产业转型失败，根源在于民间资本对东北的怀疑与不信任。

中国经济学界甚至有一个专门的术语来形容东北问题，叫“非程序性处理结构性问题”。

即相关人员通过差别对待，谋求个人利益，提升个人权威，创造个性化的忠诚与信任关系。

这样的文化环境只能吸引投机者，而不是真正的投资者；只能滋生机会主义者，而不是企业家。

这个总结太有见地了，令人惊讶！

几十年来，东北一直有一个鬼，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鬼，却威力无比，无所不在。这个鬼在东北这片土地上徘徊，成为东北经济上最大的枷锁，把东北一步步拖向深渊。

每次想到这个鬼，我就想到一个人，杨蓉。

这一年，仰融正好61岁。

这个1957年出生的男人，辉煌时期有着耀眼的光环，但他的悲惨结局也震惊世人。

他曾经是亿万富翁；他是华晨汽车的创始人，并成功将华晨汽车在纽交所上市，成为中概股第一股；通过资本运作，打造出总资产达300多亿元、被誉为“华晨迷宫”的华晨集团。

但他的结局却是被判刑，2002年被辽宁省公安厅逮捕，同年逃往美国。

回顾仰融的创业历程，如今剩下的只有叹息与悲叹，还有那些让创业者心惊胆寒的规则。

从1992年到2002年，仰融用10年时间打造了以华晨汽车为核心的企业，旗下至少有4家纽约、香港、上海上市公司，还有大量非上市公司，资产规模一度高达300多亿元，华晨集团被人们称为“华晨迷宫”。

经过多方布局，华晨集团目前已拥有金杯客车、中华轿车、宝马项目、金杯通用、三江雷诺五朵金花，业务涵盖整车制造、发动机生产、配件供销、汽车分销等，被同行誉为“汽车第四产业”。

华晨快速发展的背后辽宁外教一对一，是走向全国布局和去东北化的阶段的必然。

但这与当地利益产生了巨大冲突。

仰融要收购的是英国罗孚公司。罗孚公司在二战期间曾为军方生产喷气式发动机，但当时陷入了财务困境，正在全球寻找买家。仰融坚持选择浙江宁波而不是辽宁沈阳作为这一战略核心项目的所在地。

对于当地政府来说，这就如同养了一个忘恩负义多年之人辽宁外教一对一，彻底激化了双方的矛盾，此时，防止国有资产流失的圣剑已经蠢蠢欲动。

最后资产被清查后，他被免职，逃往美国，并被中国辽宁省政府逮捕，这一代英雄正处在崛起、即将成功之时，却突然残废了。

中国汽车工业的前途和前景也遭遇挫折，对中国汽车工业的影响是深远的。

防止国有资产流失，是辽宁对仰融进行处罚、剥夺其股权的原因。但实际上，仰融在沈阳金杯汽车的股权非常清晰。在这件事情上，国家意志的暴虐和“公私”的重棒肆无忌惮地践踏着经济规则。

从此，一个幽灵被彻底释放了，这个幽灵力量巨大，意义深远，一直盘旋在中国经济的上空，盘旋在中国早期企业家的心中。

就在东北最有可能改革、经济最有发展前途的时刻，它却突然夭折了，从此东北经济走上了衰落之路，离长三角、珠三角越来越远。

有学者评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仰荣是一个象征，他是辽宁乃至东北在政治与经济、旧路与新路的选择中，被有意放弃的最本质的部分。

接下来的故事也是从东北开始的，在东北创业，但最后却因为离开而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这是东北创业故事的另一个版本。

这是一个关于丁香园的故事。

2000年，25岁的李甜甜在哈尔滨医科大学读肿瘤免疫学硕士学位，他是哈尔滨人。

那年4月，哈尔滨市的市花丁香花盛开在大街小巷，李甜甜创办的互联网医疗公司因此被命名为丁香园。

丁香园只是李甜甜众多构想中的一个，他还在哈尔滨开了一家英语培训公司，当时一对一外教课在哈尔滨还是新鲜事，于是他很快就打开了市场。

但没过多久，当地派出所、税务局、还有各类政府公务人员就找上门来，说是来看看企业的发展，其实是带着自己的孩子来上免费培训班的。

丁香园在审批过程中也遇到了麻烦。李甜甜向当地卫生行政部门提出了申请，但卫生行政部门并没有直接受理，而是说：“你的想法很前卫，但是有知识的人不上网。”经过一年的求助，网站终于获批。

2004年，李甜甜离开哈尔滨，前往北京协和医学院学习。离开时，他收拾了丁香园的服务器，带到了北京。后来，丁香园的杭州版主告诉他，杭州政府对创业的支持力度很大。

于是，李甜甜去了杭州。2006年，丁香园在杭州正式成立。他们最初的办公室是租来的房子，不到20平米的一间卧室。三个月后，杭州市科技局的一位副局长听说了丁香园，在杭州市科技局五楼为他们租了一间70平米的办公室。

2008年，丁香园的资金链几乎断裂，很快，一些投资人开始联系丁香园。当时，活跃的创投以外资为主，但外资进入速度较慢，在北京，企业完成这些流程需要3-6个月。

但出乎意料的是，从丁香园开始整理文件、递交至杭州外汇局，到最终收到DCM中国200万美元A轮投资，只用了18天，实际行政审批仅用了8天。

李甜甜说，现在回想起来，任何一个环节稍有延误辽宁外教一对一，对公司造成的影响都是难以估量的。

在杭州创业十一年，丁香园从三个人成长为拥有千余名员工的中型互联网公司，并实现了规模化营收和盈利。

故事还没有结束。

这也是两个关于东北企业家的故事。

唯一的区别在于，他们一个是在东北创业，一个是远赴东北的东北人。

然而两个人的结局却截然不同，一个让人伤心，一个让人开心。

今天，当人们一遍遍强调东北需要改善营商环境，给企业和人才更多机会和发展空间，尤其是政府需要“松绑”、简政放权，政府需要有“斩断英雄臂”的勇气时，有多少人这时能想到仰融！

当东北陷入经济漩涡无法自拔的时候，有多少人能记得仰融！

但另一方面，情况则是另一回事。

丁香园在银川建设了自己的互联网医院，而银川作为国家智慧医疗改革试点城市，自2016年底以来，通过一系列开创性的地方政策，率先填补了国内互联网医院的监管空白。

不过让李甜甜更加吃惊的是，推动这一政策的银川市官员竟然是东北人。

其中一位是银川市副市长，一位是大数据局局长，都是黑龙江人。李天天印象很深。一次开会时，副市长问他：“我们还有哪些地方没有做到，请告诉我们，我们会想办法解决。”

这让李甜甜非常感动，也让他对离开十多年的家乡感到难过！

诡异之处就在于此！难道东北人只有离开东北，才能彻底重生，才能彻底摆脱那令人窒息的鬼影吗？

无疑，这是整个东北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