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黑白老照片，照片里，一位年轻的母亲怀抱两个年幼的孩子，一男一女，面容清秀，眼神清澈而坚定。

她是一位知性、美丽、善良的母亲，她叫杨汉秀，是重庆市市长杨森的侄女，国民党员，中国共产党的优秀党员西安成人英语，一位有着传奇经历的女性。

杨汉秀与子女

川东富豪的独生女

1912年8月15日，杨汉秀在父母和全家人的期盼中，出生在四川省广安县龙台乡著名地主庄园“杨氏泽麓”。其父亲杨茂秀是四川军阀杨森的二哥，在杨森的部队中担任师长兼补给长，也是川东最富有的人之一。

作为杨茂秀家里的独生女，又是杨家那一代女儿中的长女，是让人羡慕的“杨小姐”。

杨涵秀虽然生长于一个保守的家庭，但因为接触外界较多，又有亲人在国外留学，所以思想比较开明，再加上当时社会上已经兴起新学运动，经过一番奋斗，杨涵秀得以进入教会学校读书，书本的熏陶和视野的开阔，让她对外面的世界有了新的向往。

1924年，父亲杨懋秀在宜昌战役中负伤牺牲，父亲临终前将杨汉秀托付给杨森。

此后，杨汉秀一路跟随舅父杨森。1926年，杨森驻军万县（今万州）。杨汉秀从重庆文德女中转入万县女中。这年夏天，朱德受党派派往杨森驻万县的司令部，劝说杨森参加北伐。但杨森顾及权势和利益，只敷衍了事，不愿将所部编入国民革命军。

当年8月29日，一艘英帝国主义军舰在云阳县江上撞沉了杨森的三艘船，溺毙官兵46人。此时，正在云阳度暑假的杨汉秀亲眼目睹了英船出事的情景。利益受损、面子受辱的杨森拦截过境的英船，迫使英国驻重庆领事来万县谈判。在朱德等共产党人的组织推动下，万县掀起了声势浩大的反帝浪潮。年仅14岁的杨汉秀也参加了示威游行，她聆听了朱德等人的演讲，对国家和民族的前途命运有了最初的思考。

当年9月5日，英帝国主义调集军舰，对万县展开猛烈炮击，造成了震惊中外的“九五惨案”。万县上千家店铺被英国军舰炮弹炸毁、焚毁，伤亡人数超过5000人。这场惨剧和屈辱在杨汉秀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成为她追随共产党、反对强权的重要动力。

此次事变后，杨森所在部队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二十军，朱德任第二十军党代表、政治部主任。

延安抗大女学生

1927年四·一二反革命政变爆发，杨森跟随蒋介石叛乱，朱德及其所带领的共产党人被迫撤离万县。

杨汉秀长大后，对社会、对人生有了自己的看法和规划。为了能去更远更广阔的地方学习新知识、探索社会生活，她聘请了家庭教师朱益青（中共地下党员）教英语。在教学互动中，朱益青觉得杨汉秀作为富家小姐，思想进步，关心社会民生，是一个有培养潜力的爱国青年，便经常向她宣传革命思想。杨汉秀高中毕业后，朱益青介绍杨汉秀到成都星芒报社担任校对员，让年幼的杨汉秀接触到更多有志向、有知识的年轻人，思想也更加进步。

1934年，已长大成人的杨汉秀反抗家人安排的婚事西安成人英语，与心有灵犀的穷教员赵志和结婚。婚后两人双双到上海求学，希望毕业后能出国深造。在此期间，她生下一儿一女。正当他们期盼出国时，“卢沟桥事变”发生了。不久，丈夫不幸因病去世。遭受了国难和家难的杨汉秀只好带着两个孩子回到娘家。

回国后的杨汉秀因失去了丈夫和年幼的儿子，心情低落，精神恍惚，朱益清再一次给她指明了一条光明的道路——去延安，并专门给她写了一封介绍信。

经过多方接触和摸索，杨汉秀和老朋友甘玉梅一同前往，于1940年冬找到了八路军驻西安办事处。恰逢朱德返回西安，朱德再次见到杨汉秀十分高兴，他安排杨汉秀到八路军总部工作一段时间，并很快将她带到了延安。

杨汉秀最初考入延安女子大学，后来又转入鲁迅艺术学院和抗日军政大学。因为背负着杨森侄女这个醒目的标签，她时不时地能从大家的举动、表情、言语中感受到警惕和谨慎。她能理解大家的顾虑，也只能用行动去改变别人的看法和态度。首先，她改名为吴明，表明了她要彻底和杨家断绝关系、为人民解放事业当无名战士的决心；其次，她在工作和学习上非常努力，得到了领导和同学的认可；第三，她主动融入集体，和同学谈心，帮助同学解决学习上的困难和难题。渐渐地，大家认可了她作为革命战士的身份，是他们的战友。

1942年3月，经朱德、王维卓同志介绍，杨汉秀光荣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在鲁艺美术系就读期间，杨汉秀与戏剧系同学结婚，整风运动后，两人响应毛主席“到大鲁艺去”的号召，一起到关中师工作。1945年7月，她参加了抗战胜利前夕的野台山反攻。抗战胜利后，杨汉秀到八一剧院当美术教员。在延安的那段时间对她来说是幸福充实的一段时期，也是她精神境界得到极大提高的重要阶段，从一个向往革命的青年知识分子成长为一名中国共产党的忠诚战士。

杨汉秀

勇敢的女战士

1946年3月，已改名吴明的杨汉秀被紧急召回延安。在延安枣园，总司令朱德两次接见她，即将上任的四川省委副书记王维洲也专门找她谈话。这次党组织给她布置了一项特殊任务——回家乡做杨森的统战工作，同时发展地方革命力量。“如果保持和平，就做上级的统战工作；如果形势逆转，就组织武装斗争反对蒋介石。”

这次，杨汉秀随周恩来飞往重庆，3月25日到重庆后，只在红岩村短暂停留便返回家乡，公开以“杨小姐”的身份露面，四处散播自己回来收拾家产的消息西安成人英语，凭借高超的谈判技巧，收回被族人霸占的家产，随后将土地卖掉，将钱全部交给党组织，用于购买枪支弹药、衣物和粮食。

事实上，杨汉秀刚回到重庆就被特务跟踪，为了不暴露身份，党组织很快把她调到渠县农村。但她的革命之路依然异常艰难，曾三次被捕入狱。

第一次是1947年7月，杨汉秀因特务出卖被捕西安成人英语 文史：这位传奇女子死时年仅37岁！她是川东富商的独生女，朱德、王维洲把她介绍给党，但她的叔父杨森却下令把她杀了……，被押往成都，关进政治犯监狱。在狱中，杨汉秀不仅没有吐露任何情报，还教育前来探望的儿子：“妈妈不怕死，你也不要怕！就算我死了，也有人照顾你们兄弟姐妹。你以后要坚强，做一个勇敢进步的青年，长大了再给妈妈报仇！”由于找不到确凿的证据，杨汉秀被释放。

第二次是在1948年9月，杨汉秀因叛徒出卖再次被捕，被关押在渣滓洞监狱。杨汉秀入狱后，其母到处求族人和杨森，希望放过杨汉秀，但杨森没有让步。直到1949年初，杨汉秀病重，在族人的压力下，杨森只好带她出去治病。

第三次是1949年9月，这月2日，重庆发生了惨烈的“九二大火”，杨汉秀与杨森因谁是火灾责任人发生了激烈的冲突，愤怒的杨森再也顾不上亲情，于9月17日深夜秘密逮捕了杨汉秀。

被叔叔杀害的女烈士

1949年8月下旬，蒋介石来到重庆，提议让杨森兼任国民党重庆市委主席西安成人英语，并任命他为川东保安司令部司令、重庆警备区司令。这让受宠若惊的杨森反共情绪更加活跃。他决定在9月3日组织“反共游行”，邀请蒋介石、蒋经国和所谓的同盟国特使前来检阅。但这一行动遭到了重庆市民的抵制。大火就发生在他准备向蒋介石、蒋经国献礼的第一天。

后来的研究表明，这场火灾并非人为纵火，而是意外事故。然而，在这种特殊时期，走投无路的国民党却抓住这次事件来转移视线、甩锅，把责任推到共产党身上。不仅枪杀了几名所谓的“共产党纵火犯”，还指使报纸、电台诬陷共产党。杨汉秀对此坚决反对，站出来批评国民党的做法，矛头直指自己的舅舅杨森。

这让杨森恼羞成怒，他要杀了她。这样既可以讨好蒋介石，又可以推卸起火的责任，还可以除掉家里的祸患。于是他命令手下连夜审问杨汉秀，把纵火的罪名嫁祸到她的头上。但无论对方如何折磨她，杨汉秀都不会接受诬告。最终，失望又愤怒的杨森暗中命令手下杀了杨汉秀。第二天一早，时任重庆刑警局局长的张明选人把杨汉秀拖上车勒死，然后把尸体运到歌乐山金刚坡旧碉堡安葬。

杨汉秀在重庆解放前夕，以37岁的年纪牺牲了年轻的生命。

重庆解放后，朱德等领导人曾多次寻找杨汉秀的下落，但无果，直到1975年夏，杨汉秀的遗骸才被发现。

后来，经过广泛深入细致的调查，1980年11月25日，在重庆烈士陵园隆重举行了“杨汉秀烈士遗骸安葬仪式”，她最终与渣滓洞的狱友蒋竹云等烈士合葬在一起。

她的老师朱贻清曾为她题诗悼念，其中有“杜鹃鸣过，花儿依旧开；精卫鸟飞过，还是渡海而来；归来遇枭声传海内外”的诗句，由衷地歌颂了她坚毅的性格、坎坷的人生和良好的名声。

文/图 张春燕 作者为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 本文版权归重庆晨报所有